浮躁时代的快思慢想

该如何在浮躁时代理出一条平静路？必须依赖国家核心价值理念凝聚社会共识，整合社会秩序。而这套价值观必须回应多元社会需求，扎根于传统，放眼未来。

从泰国示威、乌克兰闹分裂到台湾太阳花学运、反核四，可以说马年打从一开年就纷争不断，喧嚣不绝。

美国去年好不容易才摆脱财政悬崖，香港近日一些立法会议员针对政策预算案进行“拉布”延长审议，使得香港面临财政悬崖，立法会、政府机构、包括多家大学在内的政府资助机构都面临断粮之虞。更为严重的是，定于7、8月落实的给低收入阶层的纾困措施也可能被延迟。

所谓“拉布”，是指少数派议员利用议会议事程序，延迟或押后议案的审议进程，以阻止该议案通过。这种少数威迫多数，瘫痪议会的做法，让许多生活在强权国家的人民感到匪夷所思。然而，如果和台湾、泰国等地近日的事件联想起来，就似乎读出了一条若隐若现的脉络。

这是一个浮躁的时代，资本主义全球化所带来的竞争，伴随着高科技革命浪潮的快速推进，许多国家在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经历了惊涛骇浪的变化。有如海水蚀石，冲击了社会结构，撼动了社会根基。社会发展一方面推进历史进程，一方面也挑战固有思维。情理法对峙，各方说法蠢动，挑战体制，迫使政治生态发生剧变。

为社会变革而斗争是个浪漫的理想。蝎子乐队唱的，变革的风，不断吹拂时间的脸。“在荣耀的夜晚，把我带入梦幻中，未来的孩子在这里，与你和我，分享他们的梦。”

上一次风起时是在冷战结束，亚洲四小龙乘风崛起，铁幕坍塌，权威瓦解，经济发展成了一种普世新信仰。新自由主义的旗帜飘扬，人们热情拥抱自由市场、平等等理想。然而改革种子落到不同的土壤，成果各异。拉美国家，荣景昙花一现。

经济迅猛发展，国家个人开足马力，追求经济成功，追求财富积累，自由平等主张的无限扩大，衍生出自由主义至上，靠物欲喂食的丑陋怪兽。如今，弊端开始显现出来。美国前总统里根“小政府”，“对高收入者减税”、“个人责任”等政策，在某种程度上搞活了当时停滞的国内经济。但是，短短30年不到，美国社会的收入差距急剧扩大，中产阶级逐渐消失，医疗和福利后退。这样的现象也陆续在世界各地出现。日本是最先遭殃的受害者，泡沫爆破，经济空转20年。

小泉曾经摩拳擦掌，为了在全球化竞争中取胜而进行的企业“雇用改革”，让日本经济短暂回春，推倒了终身雇用制和论资排辈体制，成功压缩人力成本，却也让原来建立在“信义”基础上的企业文化荡然无存。10年不到，赤贫人口增加了200万人，老年人的医疗保障亮红灯，犯罪增加。原本以凝聚力而自豪的日本社会急剧分化，安心和祥的日本神话破灭。

在这样黯淡前景的大环境下长大的日本青年，不是退化为宅男或追求小清新的草食男，就是在地缘政治日趋紧张的局势，拢聚在爱国主义的大旗下。这种非此即彼，敌我分明的对立思维，也在台湾，香港，以及最近的越南出现。

当社会神经紧绷，各个阵营为争权益相互叫嚣，社会情绪容易极端化和暴力化。一个充满戾气的社会，一不小心擦枪走火，容易酿成暴力事件。

如果不再由“经济增长”来决定发展方向，那么该如何在浮躁时代理出一条平静路？必须依赖国家核心价值理念凝聚社会共识，整合社会秩序。而这套价值观必须回应多元社会需求，扎根于传统，放眼未来。

如陈庆炎总统周五晚代表政府宣读施政方针时指出，“大环境改变了，建国策略也必须改变”，必须仿效先辈凭毅力和刻苦的精神克服建国初期的困境，努力打造未来的新加坡。

至于什么是新加坡的核心价值观，或许可以追溯到政府1991年公布的《共同价值观白皮书》，即“国家至上，社会优先；家庭为根，社会为本；关怀扶持，同舟共济；求同存异，协商共识；种族和谐，宗教宽容”。去年进行的全国对话也大致符合这个方向。

如果严格遵行这个理念，一些目前声浪大自觉是弱势的群体或许必须重新思考，在争取权益的同时也需想想自己的职责。是不是如吕元礼在《亚洲价值观：新加坡政治的诠释》一书中分析的那样“权利义务，平衡发展；自由虽贵，责任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