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文化的“密码”

　　明清小说和江南文化研究相遇的时候，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呢？在冯保善《江南文化视野下的明清通俗小说研究》中，我们不仅可以看到明清小说在江南文化土壤中是如何绽放的，更可以窥见江南文化的清晰脉络。

　　文学与文化有着内在的联系。为什么中国明清两朝小说的创作、刊刻与传播都与江南地区有关？这背后的“密码”的确需要深入解读。

　　首先，通俗小说在明清时期的繁荣，不仅与时代有关，还与地域有关。冯保善这部著作对此有明确论述。例如，书中提到，明清时期的江南地区，有三个重要的文化环境因素：大众娱乐文化、教育大众化、书业文化，这是三个关键性的要素，直指通俗小说的核心特征与发展规律。作者指出，江南的大众娱乐文化是小说繁荣的第一个密码，解读的要诀就在于消费这一环节，消费风气的嬗变、消费社会的形成，是促成江南大众娱乐文化的动因。第二个密码在于江南教育的大众化，作者在书中以女性教育为例，用大量的史料证明了一点：江南地区发达的教育，普及到了包括女性在内的大众，为通俗小说培育了读者市场。第三个密码就是江南图书出版事业的兴盛，使得作家的作品能及时地呈现于读者面前，特别是在传播过程中，“四大奇书”与小说经典的出现，离不开图书出版界的推动与宣传。从这些来看，通俗小说与江南的文化生态确实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作者用“因缘合成”一词来形容这个局面。

　　其次，明清通俗小说还推动了江南文化的发展，以及江南小说文化的形成。作者把江南地区的明清小说作为一个整体，用历史和地理两条线索，一纵一横，为我们揭示了小说与文化的深层密码。今天的我们早已把小说当作重要的文学体裁，然而曾几何时，小说尚属“下里巴人”。在明清时期，小说从“不入流”慢慢走向“经典化”，经历了一个长期的过程。本书中，作者用大量的资料文献描述了通俗小说向文化深层渗透的过程。如小说生产与消费、戏曲曲艺中的小说故事、社会生活中的小说元素，循序渐进地展开了一幅小说文化的长卷。

　　再次，本书的语言并不晦涩，其行文如茶余听琴，诸多材料徐徐摆开，在细致而有逻辑性的分析中厘清了江南文学与文化的关系，这样的叙述使得全书具有很强的可读性。正文后更有续表，一是江南小说的创作与作家情况，一是江南小说的刻印情况，为学者们继续进行研究提供了丰富可靠、方便实用的信息矩阵。

　　按照丹纳的观点，历史研究就是要注意那些在泛黄的纸张背后曾生活过的人，那些在化石外壳下面曾经存在过的动物。那么我们也可以说，读这部《江南文化视野下的明清通俗小说研究》，就是在读那些活在小说字里行间、活生生的江南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