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候,隔壁班级有对“狗男女”,男的是班长,女的是团支部书记。两人都曾在初中复课一年,之后才考上我们重点高中。所以,年龄都比小生大,体貌特征嘛,也明显比小生看上去成熟,男的五大三粗满脸痘痘,女的咪咪和屁屁丰满浑圆。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在小生尚且天真无邪之际,他们已经明白了男女之事,开始以讨论班级工作为名,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悄悄地玩起早恋来。
恋爱这东西,本来就是精神病的一种,祖国传统医学称之“花痴”。成年男女患上,都免不了要疯癫一阵子,高中生一旦患上,就更没得救了。其结果是,两个狗男女不但在班级里时常眉来眼去,暗送秋波,晚自习还经常偷偷溜出去,到学校后山上的革命烈士纪念碑下幽会。暮色苍茫之下,具体细节不得而知。
不久,他们班主任发现了这一情况。他先后找到两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力陈早恋对高中生身心健康的影响,告诫他们停止不良接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考上大学,将来成为国家的有用人才,为四化建设添砖加瓦。但可是,这对狗男女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死活不肯听老师哼哼教导。当班主任又一次冒着浓浓夜色,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纪念碑下逮到他们,他们不但不肯认错,还视死如归地抱在一起,合伙与他老人家作坚决的斗争,说老师是干涉恋爱自由云云,令人一下子联想起语文课本里的《孔雀东南飞》里的焦仲卿和刘兰芝。
可惜,班主任是教几何的,对那篇课文根本不他娘的感冒,一怒之下向校长作了汇报,并提议开除那对狗男女。校领导班子经过研究,同意了他的意见。于是,高三一班的班长和团支部书记,被我们学校一同扫地出门回了老家。针对这事,大部分老师和同学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眼看着两个大学苗子,就这样毁掉了。但是学校为了严肃校规,同时也为了杀鸡骇猴,杀一儆百,不这么做也不行,只好忍痛割爱。
后来得知,那对狗男女被开除后,并没有回去结婚生子,而是分别到外地插班复课,重读高中去了,所谓的爱情也就不是坚贞不渝,而是无疾而终了。真是既有今日,何必当初。
对于学校,严肃校规做到了,至于杀鸡骇猴,杀一儆百,却没有想象的那么理想。高三下学期,有一次晚自习突然停电,同学们都自觉地秉烛夜游——啊,不对,是秉烛学习。整个教室在荧荧烛光里显得很温馨,很浪漫,还有些暧昧。小生也忍不住翻出日记本里,偷看前几天偷画的某女生的倩影。突然,电来了,整个教室刹那间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小生这才惊诧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有好几对狗男女,已经在夜色的掩盖下,偷换座位坐到了一起,正喁喁私语,打情骂俏呢。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杀鸡骇猴的结果是,猴子们都纷纷做得更隐蔽了。
你们都悄悄搞上了,我怎么办?!发现真相后,小生当时很是懊恼。
带着满腔幽怨和遗憾上了大一后,时局发生了明显变化。大学辅导员教育我们说,学校禁止打架,不提倡吸烟和恋爱,但不禁止吸烟和恋爱。但为了保证同学们的身心健康,他要求大家都能洁身自律,建议大家举手保证四年内不吸烟不泡妞。小生虽然了举手,但心里却已打好了如一算盘。但是,正当春心大发,蠢蠢欲动,盘算着先对班里仅有的五个女生哪个下手时,学校又发生一起惊天大案。
那天吃过午饭返回宿舍,老远就见对面的女生宿舍楼下人山人海,人头攒动,摩肩接踵,臀臀相连。挤进去一看,原来墙上贴了一张学校公告。一看内容,居然是对高年级一对狗男女的处分决定。公告写得非常详细,文笔有些像赵本山跟巩汉林挣地盘时卖的非法小报。大致内容是,某系某男同学跟某系某女同学,多次在宿舍、教室、树林和草丛里发生两性关系,致使女生多次堕胎,严重干扰了学校的正常教学秩序,败坏了学校的良好风气,经校领导班子研究决定,一并劝其退学,责令抓紧回家嘿咻生孩子。——后一句是小生伪造的。
读过之后,小生吓得裤裆冰凉,立即打消了所有念头。你想,大家都正值风华正茂,性欲盎然的年龄,一旦谈起恋爱,谁能保证不出格呀?一旦冲动起来,老二占了老大上风,不出事才怪。而一旦仅因为某个器官的不安分,就惹出祸端被开除,没脸见人不说,远大理想和美好前程也要跟着破灭,更对不起家中四十多岁的老母哦。
那件事后,小生下定决心守身如玉,宁肯把自己憋爆,决不越雷池半步,顶多实在忍不住了,就在被窝里吃点儿自助餐,神不知,鬼不觉。期间每有女生暗送秋波,都借视力不佳而视而不见。对于有意主动投怀送抱者,皆以“不行,我妈不让”予以婉言谢绝。如此这般,终于挺过了大学四年,以完好之身顺利完成了学业。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转眼,二十多年过去,社会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据说,现在的大学校园里,不但可以谈恋爱,还可以开房嘿咻或租房同居。够年龄的,还可以结婚生孩子,只要你愿意。个别不想恋爱只想嘿咻的,还可以看AV自助,或夜入挂有红灯笼,燃着烟花,种有柳树,简称“烟花柳巷”的胡同,而不必再向身边的学姊学妹伸出罪恶魔爪。不光大学如此,就连初中小女生们,书包里都可以放只避孕套以备不时之需。可以想象,估计大学女生宿舍里,还可能藏有塑胶男根一类的东西呢。如此看来,小生当年多少有些生不逢时。
尽管如此,小生还是由衷感到高兴。这说明改革开放三十年,国家强大人民富裕,社会宽容男女和谐,已经恍如大唐盛世再现。宽容和谐之下,两性间那点儿破事儿,早就成了小菜一碟,人们已经再不必小题大做,视如洪水猛兽了。这也算是改革开放的伟大成果,是时代的不小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