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股票市场,人类就多了一个无形而残酷的争夺利益的战场。”上世纪90年代初的“全民皆股”改变了几乎所有中国人对“投机”的认识,重建了人们的理财观念。由于股民只要投入一百元钱购买股票,就可能立刻获得千元以上回报,巨额的利润吸引了成千上万的普通人加入到炒股的行列中。特别是1992年8月,全国的股民汇集深圳抢购股票,出现了股票发行史上的奇观。在短短几个月内,2000多万张身份证以麻袋计数,邮寄到这个正在崛起的边陲小城,用以购买申购股票的抽签表。抚今追昔,从天而降的巨额利润给中国第一代股民带来了怎样的影响?他们现在又在做些什么呢? 高晓:车房俱备闲度日 其实真没什么可谈的。”今年38岁的高晓在寸土寸金的上海有一幢自己的别墅,若干套高级住宅,出门开的是奔驰,银行的存款虽然数目不详,但瞅瞅他不必上班、不愁吃穿的生活就可以想象得到。“怎么看也算是个成功人士。”可高晓却并不怎么喜欢提起当年曾为他赚下第一桶金的股市:“那时,我纯属是运气好”。 高晓是浙江人,中专毕业后,靠着父亲的关系进了家乡的一家地方报纸干上了校对的工作。然而,高晓天性好动,校对这种细致的活计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于是不久,他主动要求去了新成立的广告部。高晓的自动请缨非常轻易地就被领导批准了,并且广告提成定得很高,只要一年能拉到5万元就可以保证每月80元的工资,超额部分按10%提成。结果,由于高晓能说会道,加上他所在报纸挂靠在国家某权威部门名下,相对比较容易取得客户的信任。当年高晓拉到的广告金额为15万元,也就是说,不算高晓每月的工资,他一次就可以领走1万元。这在月工资不过百十元钱的当地简直是个天文数字,引起的轰动不言而喻。社长在报社工作人员的纷纷议论中反悔了,最后只答应给高晓1000元的奖金。高晓一怒之下辞了职。 高晓的辞掉“铁饭碗”,引发的是父母的强烈反对。于是他决定自己闯世界,1990年4月他坐上了去上海的火车。 在火车上,高晓听到有个广州人说话的时候不停出现“股票”这个字眼,天生的敏感使他感觉这应该是一条很能赚钱的路。于是他感觉刚到上海,就直奔位于西康路的交易所,用身边不多的“盘缠”买了10股当时跌到94元一股的“真空电”。这个股票的名字,大多数老股民都很熟悉。5个月后,“真空电”竟暴涨到了890元,而幸运的是,高晓在800元时及时出了手。 于是,尝到了甜头的高晓在1990年12月19日上交所成立后,一举转成了职业股民。此后,虽然有时也会碰上跌宕,但由于他很少轻易“割肉”,加上大盘的持续上扬,高晓的资金迅速积累。 1992年1月邓小平南巡讲话,上证指数从200点起步,4月达到400点以上,5月上旬冲破500点。几乎当时所有股票涨幅都超过了200%,而高晓部分持有的“豫园”在5月25日竟涨到10009元,成为首只万元大股。转眼2年间,高晓的资金已经远远超过了7位数。这在“万元户”都很风光的当时已算得上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但好景并不太长,当现实生活越来越和电影《股疯》里的场景接近,证券所越来越像菜市场,股票“只要买到就能赚钱”终于走到了尽头。取消“T+0”,实行涨、跌停限制,以及后来的国有股减持……,都让高晓对中国股市不成熟的体会越来越多。从狂热、兴奋到冷却、镇定,再到如今的麻木、平淡,高晓的股票资金从最高峰的上千万元缩水到了几十万元。终于,高晓决定退出股市。幸好贤惠的妻子为了保险起见,曾把一部分炒股得来的钱买了房子,而上海持续高涨的房价让这笔钱大为增值,足够一家人生活。高晓现在才38岁,从股市已经退下来2年多了。当记者问到他今后的打算时,他表现出了相当的迟疑。他承认自己没有很高的学历,而找个低层次的工作也非他所愿。妻子曾劝他开个小生意,他则表示股票耽误了他太长时间,现在除了K线之类的图形,几乎什么都不懂。“今后也许会去重新上个学,然后找个稳定的工作。” 于鹏:千金荡尽不复来 “那时候我手头的现金多得可以绑成砖头砸死人。”不同于高晓,于鹏(化名)回忆起自己炒股的时候,非常兴奋,“钱来得实在容易!我数钱都不一张一张的点,而是把100元一摞的钱压瓷实了拿尺子量。”说话间,他本来有点混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回忆的光彩。但他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名字,因为“和原来相比太丢人”。 他发家的情况与高晓相似,第一次买了股票后,生怕遭到妻子“投机是要倾家荡产”的埋怨,谎称刚取的存折被人劫去了。但一年后,他发现自己一下有了50万元,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把突然降临的财富,归结为自己的当机立断,而且对炒股致富产生了极大的信心。由于当时几乎没有赔钱的股票,而且买得越多,赚得越多。于是,于鹏把赚来的钱又全都投进了股市,还把家里的钱搜罗一空都加了进去。以至于相当一段时间,于鹏家里吃的蔬菜都围绕着最便宜的白菜、萝卜打转。很短时间里,他在股市上的资金就接近7位数。亲属看到于鹏赚钱容易,也把自己多年的积蓄交给了他。于鹏开心地坐进了股市的大户室,中午吃几口大户室专门配送的免费午餐,每天眼睛紧盯着电脑屏幕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哪只股票升值的信息从眼前溜过。他向记者形容那时候股市的兴旺:“自行车棚天天是满的,看车的老太太都时不时进大厅盯几眼行情;卖茶叶蛋的都得到处收购鸡蛋,不然根本满足不了待在证券大厅里的股民的需求。” 好运气终于用完了,赶上了国家规范股票市场。由于于鹏一直习惯满仓操作,以至于被强制平仓。更糟的是,看到股市连着几个跌停,借钱给于鹏的亲戚急了,催着于鹏还钱。由于当时签的是借款合同,于鹏只好闭着眼睛斩仓。还清债务后,他多年的心血没了多一半。“不能借钱炒股”是他得到的最深刻的教训。 虽然赔了,但于高晓现在才38岁,从股市已经退下来2年多了。当记者问到他今后的打算时,他表现出了相当的迟疑。他承认自己没有很高的学历,而找个低层次的工作也非他所愿。妻子曾劝他开个小生意,他则表示股票耽误了他太长时间,现在除了K线之类的图形,几乎什么都不懂。“今后也许会去重新上个学,然后找个稳定的工作。” 于鹏:千金荡尽不复来 “那时候我手头的现金多得可以绑成砖头砸死人。”不同于高晓,于鹏(化名)回忆起自己炒股的时候,非常兴奋,“钱来得实在容易!我数钱都不一张一张的点,而是把100元一摞的钱压瓷实了拿尺子量。”说话间,他本来有点混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回忆的光彩。但他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名字,因为“和原来相比太丢人”。 他发家的情况与高晓相似,第一次买了股票后,生怕遭到妻子“投机是要倾家荡产”的埋怨,谎称刚取的存折被人劫去了。但一年后,他发现自己一下有了50万元,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把突然降临的财富,归结为自己的当机立断,而且对炒股致富产生了极大的信心。由于当时几乎没有赔钱的股票,而且买得越多,赚得越多。于是,于鹏把赚来的钱又全都投进了股市,还把家里的钱搜罗一空都加了进去。以至于相当一段时间,于鹏家里吃的蔬菜都围绕着最便宜的白菜、萝卜打转。很短时间里,他在股市上的资金就接近7位数。亲属看到于鹏赚钱容易,也把自己多年的积蓄交给了他。于鹏开心地坐进了股市的大户室,中午吃几口大户室专门配送的免费午餐,每天眼睛紧盯着电脑屏幕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哪只股票升值的信息从眼前溜过。他向记者形容那时候股市的兴旺:“自行车棚天天是满的,看车的老太太都时不时进大厅盯几眼行情;卖茶叶蛋的都得到处收购鸡蛋,不然根本满足不了待在证券大厅里的股民的需求。” 好运气终于用完了,赶上了国家规范股票市场。由于于鹏一直习惯满仓操作,以至于被强制平仓。更糟的是,看到股市连着几个跌停,借钱给于鹏的亲戚急了,催着于鹏还钱。由于当时签的是借款合同,于鹏只好闭着眼睛斩仓。还清债务后,他多年的心血没了多一半。“不能借钱炒股”是他得到的最深刻的教训。 虽然赔了,但于鹏不服输。他买来各种股票书籍研习,包括《战胜专家》、《短线铁血》以及《笑看股市》等等,皆是当时火极一时的大作。但即便如此,在变幻莫测的股市里他仍然是赚的少、赔的多。无奈间,他把目光转向了期货市场,可仍然找不到当初的感觉。更不巧的是,他一进场,恰好碰上期货市场反常规震荡,几个反复,他反而负债100万元。正好是他当年进入股市赚得第一桶金的2倍。 靠着家人的支援,于鹏花了两年时间终于还清了债务,而自己的家也已经空空荡荡,甚至连孩子上大学都只能申请助学贷款。赔得倾家荡产的于鹏一开始羞愧难当,在家躲了将近1年,但最终还是要面对生活。现在,他靠卖菜为生,早上三四点就要去批发市场进货,6点钟开摊,卖到10点左右收拾回家,晚上再出来一趟。“挺累,但也挺充实。”他略带自嘲地表示,“至少每天的进出都是实实在在的。” 鹏不服输。他买来各种股票书籍研习,包括《战胜专家》、《短线铁血》以及《笑看股市》等等,皆是当时火极一时的大作。但即便如此,在变幻莫测的股市里他仍然是赚的少、赔的多。无奈间,他把目光转向了期货市场,可仍然找不到当初的感觉。更不巧的是,他一进场,恰好碰上期货市场反常规震荡,几个反复,他反而负债100万元。正好是他当年进入股市赚得第一桶金的2倍。 靠着家人的支援,于鹏花了两年时间终于还清了债务,而自己的家也已经空空荡荡,甚至连孩子上大学都只能申请助学贷款。赔得倾家荡产的于鹏一开始羞愧难当,在家躲了将近1年,但最终还是要面对生活。现在,他靠卖菜为生,早上三四点就要去批发市场进货,6点钟开摊,卖到10点左右收拾回家,晚上再出来一趟。“挺累,但也挺充实。”他略带自嘲地表示,“至少每天的进出都是实实在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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