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是我的家乡，她的乳汁养育了我；草原是大摇篮，她的怀抱是我的童年。 提起草原，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在记忆里是那样神往，在感情上是那样眷恋。 那是1949年的冬天，我才9岁，迫于饥饿随母亲同一帮走口外的人经过二十多天的艰苦跋涉，到了冰天雪地的乌兰察布草原，在离格化司台不远的一个新开垦的小村庄里，找到一家亲戚落脚谋生，以草原为家，以牧羊为业。从饥饿之乡到了一个能填饱肚子的地方别提多高兴啦。整天同大羊倌赶着羊群转草场，羊吃饱了赶着到湖边饮水。太阳落山，赶着羊群回家。放了一天羊很累，但那美丽的草原，让我活得好像神仙。那蓝蓝的天空时不时飘过几朵白云，绿绿的草滩上洒落着牛羊。百灵、画眉等数不上名儿的鸟雀萦绕其间，还有经常见到的三五成群的黄羊与家羊争食，只是胆小了些，人一靠近便跑得无影无踪。 离开那个童话般的世界整整四十年了，尽管在煤矿工作收入多一些，生活质量比草原高得多，但始终不能留住我的心，我一直惦念着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故乡”。 80年代初，我调到大同煤矿印刷厂工作，分管后勤和生活，那时物质还很不丰富，厂子里每年都要拉上煤到内蒙古为职工换山药蛋，八两煤换一斤，比较合算，我接任后照做不误。有幸随车去了一趟内蒙古，所去之地正离我原来放羊的地方不远。抽空回那个村子转了一圈儿，很扫兴，只见一片片农田代替了草原，一个个村落代替了昔日的一片片牛羊……，我感到很茫然。 随行的另一位副厂长看出了我的心思，对我说：“，这里今年欠收，土豆质量不好，咱们往正蓝旗的方向走吧，那里草原没被破坏，顺便去那看看？” “行，出发。”我们又直奔正蓝旗的哈巴嘎。在回来的路上，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刚爬上一道山梁，往前看，车上的人们都惊呆了。在一片乌云的遮盖下，一块硕大的银灰色地毯展现在眼前。望不到边缘的大地上生长着同一种颜色的草——毛毛蒿。无风时呈浅绿色，有风时呈银白色，点缀其间的是自然而均匀的荆棘丛，那开满花朵的荆棘，像是这块地毯的优美刺绣。我们正要下车去仔细欣赏，一声闷雷丛远处传来，黑云像会翻滚的山一样向我们头顶压来，雨滴已经把车顶砸得啪啪直响。那闪电从天际直落地面，暴雨像帘子一样从高空斜着垂下，疯狂地向我们袭来。车子一刻不停地向前奔驰，茫茫草原空无一人，我们几个人心里感到很恐慌。 雨不停地下，车子不停地跑，那银灰色的草原在暴风雨中一直伴随着我们。草丛中的羊和牛并无惊慌之意，有的呆呆地站在风雨里，有的还不时吃两口带着雨水的草，倒是显得很悠闲。它们的镇定，使我们消除了内心的紧张，沉闷的车厢内开始有人说话了。 司机风趣地说：“今天我们真正看了一场宽银幕。” 的确，这样的景象在煤矿上在城镇里是根本见不到的。云不知是从那里来的，雨却在这里诞生了。闪电不是在空中打的，好似从地面冒出来向高空辐射，雷仿佛就在头顶上炸开，感觉就像置身战火纷飞的战场，心惊肉跳之余，心灵却得到了洗礼。事后我想，这就是草原留给人们的神秘和魅力吧。 以后，这种神奇的魅力日盛一日，一次次吸引着我们来到草原。或春天、或夏天，然而最多的还是秋天，那是草原最美的季节。我们曾三次从正蓝旗出发到锡林郭勒草原漫游。 在元朝上都遗址，爬上那残存的城墙和宫殿的废墟，了望苍茫大地，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成吉思汗及其子孙们驰骋疆场，创就伟业的射雕英雄形象。昔日金壁辉煌，建造规模空前浩大的元上都，早在一千多年前就被明军一把火变为废墟和瓦砾，如今完全淹没在茫茫草原中，如果不是有一个小小的纪念馆作提示，游人真以为是草原中的一种特殊地貌。 过了上都遗址，大约有30多公里，便进入了草原腹地。眼前，被一片金黄色的大地所吸引。导游告诉我们那地方叫金莲川，夏秋之季，花开花落是耀眼的金黄。行车几十分钟后，便到了那金莲川边。下车一看，这里原来是一种会开花的草，高约30公分，几片碎叶之间升起一株细细的茎，那黄得十分简朴而又可爱的花瓣就开在茎的顶端。若单看那一株，也并不显得有多娇艳，然而它的特色是连成上千公顷那么大的一片，中间又极少杂草。在平坦的大地上，微风吹过，像海水在荡漾，花随着茎摇来晃去，既像迎接远方来客，又像在倾诉着什么…..还有那数也数不清的蝴蝶在花丛中飞来非去。来这里的人几乎都陶醉其中，尽管那是块湿地，脚踩上去会渗出水渍，我们还是走向这金黄海洋的深处，躺卧其间嬉戏拍照，其乐无穷。 沿着金黄色的“海岸线”驱车几十公里，便到了一个长满原始森林的山岗。叫山岗，其实汽车是可以开上去的，那里没有多少固定的路，因为平展展的草原到处都是路。 那原始森林因为处干旱地带，其树木并不粗壮，其树干很少有直的，像一群年迈的蒙古族老阿爸，艰辛地守护着草原、毡房和牛羊。芍药是这片原始森林的伴娘，或白、或黄一丛丛一簇簇地开放在林间的草地上。漫步在这片绿荫中，听那不知名的鸟叫，冷不丁地惊起几只觅食的野兔和追逐嬉戏的黄鼠，心中不由发出赞叹：大自然啊，只有你才是最美的。 原始森林的那边，又是一望无际的绿草和时而泛出蓝光的大小湖泊。这景在一直诱惑你往前走，往前走了还想走。 一到草原，人的视野和心胸就会变得像无边的草原那样宽广，特别是久居山中或城镇里的人们，顿时会有一种改天换地的感觉。 有一年，那是在内蒙古那达慕大会期间，我们几个人在谈完一笔业务后，去了趟呼市大青山以北的那个有着一座喇嘛庙的草原，那是内蒙古最早开辟的旅游区，白色的现代蒙古包建了很多很多，到那里的游人也很多。大家都要到敖包那儿正转三圈，倒转三圈，体验一下蒙古人的信仰和祈祷方式。然后住进蒙古包，吃手扒羊肉，听蒙古族青年唱祝酒歌。 此时，你会情不自禁地随着节拍和他们一起半懂不懂地哼唱起来，然后接过银碗大口大口地喝酒，直到醉得东倒西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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