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提示：10年前，原籍在河南省商丘市睢县尤吉屯乡袁王庄的李娜因合法承包种植的百亩数万斤洋葱被派出所长带人哄抢，在她的维权申述中我们得知，她年仅6岁的儿子身患尿毒症，无钱治疗。为此，李娜在向商丘市原政府副秘书长兼信访局长张民强等反映后，引发了当地各界的献爱心捐助活动。李娜热切盼望着能尽快用这笔救命钱抢救亲人的生命，却因质问数百万社会捐助款项的去向下落而惹恼张民强一伙人，她不但落了个多次被抓、三年牢狱之苦的下场，身患绝症的儿子也因缺钱救治而离开人世。

数百万“夺命捐款”害得我家破人亡
——河南商丘张民强腐败恶势力违法犯罪的补充调查之一
文图 记者 刘来迎 王武军 李坤 特约记者 何泰文
图一、孤苦无助的李娜

     近日的一个下午，一位神情憔悴的中年妇女拄着拐杖，在女儿的陪同和搀扶下，神情苦楚地敲打着《中国记者调查网》编辑部的大门。一见面，她开口便说：“我是扶纲先生介绍来的，我冤呐，你能帮我吗？我商丘老家的警察们已经追来了，说要抓我回去继续劳教判刑......”谈话间，她不时地向窗外探头张望。

派出所长带人哄抢数万斤辣椒

    这位叫李娜的喊冤人今年48岁，现住商丘市梁园区八一中路262号。2002年，她承包了老家睢县尤吉屯乡袁王庄西部100亩土地，搞起了高科技研发。聘用了王成德负责管理田间的工人。2003年，李娜在辣椒收割期间，因资金紧张，经朋友介绍，认识了一名自称是某银行领导的田格社。之后，田格社又引见了他所说的银行职员温运玲。为此，受害人向银行借款4.5万元，以此来缓解资金周转的困境。

    据李娜反映说，这笔钱是温运玲以个人名义贷款的形式取出然后又转借给了李娜的丈夫王岩。之后共从其地里拉走数万斤成品辣椒作为担保。收割完毕后，李娜便离开老家，回到现住地商丘市。数月间，李娜多次回到老家、想找温运玲结算债务，欲把4.5万元贷款扣除后，将剩余的钱拿走。前后拖延数月之久，直至洋葱成熟时节，因对方仍不同意结算，双方发生了争执，温运玲带着一群地皮无赖和艾滋病患者出现在地里，并对李娜实施威胁。当时，当地尤吉屯派出所所长张鸿接到报案后开始介入这一经济纠纷，将纠纷双方带到派出所进行“调解”。

    来到派出所后，纠纷双方分别被“隔离训话”。但警方却将李娜冷落在一边，与温运玲谈得热火朝天。当等了半个多小时的李娜来到另一个谈话室时，从窗户中发现正在嘀嘀咕咕的张、温二人，定神一瞧，发现温运玲正将一摞厚厚的百元大钞递给派出所长张鸿。对方嫌少，摇头不肯接受。温运玲边塞钱边说：“先给你这些，等到你将她（指李娜）送到城里公安局，我再给足你”。李娜见状便气冲丹田，推门而入，指着张鸿质问道：“你想把我送到哪里去？”对方答：“还能到哪里？县公安局。”随即，张鸿一摆手向身边的民警呵斥道：“还楞啥神儿？快，送城里去。”就这样，满腹委屈的李娜当天下午被送到县公安局，没有办任何手续就被直接关进了拘留所。

    当李娜的丈夫王岩得知消息后，一直追到县公安局，寻找无果后回到了村子。也就在当天晚上，派出所长张鸿亲自开着警车，拉着温运玲、王成德等乌合之众，将李娜家中的百亩洋葱哄抢一空。当半夜回家的李娜的丈夫王岩得知张鸿等带人抢运自己地里的洋葱时，心急火燎地赶到现场，并质问对方。还没有等她开口，派出所长张鸿便声嘶力竭地呵斥说：“你给我闭上臭嘴，敢造**，就连你一块抓起来坐牢！”由于连气带怕，性情胆怯的王岩回家后便卧床不起。

你如果不服气我还要抓你

    两天后，当地警方将李娜释放回家。她满腹怨气地找到派出所长张鸿质问：“你为什么私自带人哄抢我家的洋葱？”对方答：“你竟瞎扯淡，这是上面局长的命令。”当李娜找到县公安局领导时，该领导说：“这个事是县长的指示，我可没这个权利。”可等到李娜找到这位县长时，该领导摆手摇头并大骂：“这群吃草拉粪蛋儿的笨蛋，我是让他们保护你的财产，没有说要抢你的财产，哪个龟孙子叫他们这样干的？”

    就这样，李娜又掉头找到派出所长张鸿讨要洋葱。双方一见面，张鸿便解释说：“抓你也是个没办法的办法，你不服气我还要抓你，信不？”果然几天后，当地警方以“妨碍公务”为由，将李娜治安拘留15天。

    当李娜被放出来后，6岁的儿子王伟超患上重感冒高烧不退。由于地里的洋葱被张鸿一伙抢光了，因而断绝了家庭的经济来源，雇佣的临时民工发不了工钱。同时，赊欠的肥料种子钱也无法偿还。望着病情不断加重的孩子，李娜心急如焚。从此，儿子小伟超的病情极不稳定、时轻时重，而其自己的健康状况也是每况日下。

    更加倒霉的是，李娜旧冤未申，又遭新罪。

    从2005年开始，满腹冤情的她开始四处奔波维权告状，希望自己能早日讨回被抢走的数万斤洋葱的钱款。派出所长张鸿说：“你可以走法律程序，你到法院告我去吧，只要是你赢了官司，国家一定可以赔偿你的。”而法院机关内部的好心人也劝她说：“你还是求领导帮忙解决吧，你没权没钱没关系，非把你拖垮不可！”

    听到此，性情固执李娜一直坚持咬紧牙根，坚强地挺着，与地方邪恶势力以死相拼，奋力抗争。后来经过长达三年的不断喊冤诉讼，虽然在形式上赢得了这场官司，却并没有得到经济赔偿。不仅如此，由于维权告状，李娜家中更是债台高筑，生活窘迫。

数百万救命捐款神秘遭吞噬

    终审判决过后一年之久的2007年4月上旬，李娜仍然没有得到任何赔偿，孩子的病情也越加加重，转换成肾炎，直到尿毒症。同时，在北京上大学的女儿也得了重病，病情状况从外表上看和弟弟的病情基本相似，但无钱确诊。面对家中的困难打击，李娜的丈夫王岩一度精神失常，离家出走。在公检法部门相互推诿、民事赔偿案件没有办法赔偿的情况下，绝望中的李娜哭着来到了商丘市信访局，直接向当时的信访局长张民强哭诉冤情，请求市委、市政府对案件进行督办，并希望政府能帮助解决两个孩子高昂的看病费用。当时，张民强说：“你先回家，我向领导汇报，看看咋办好？”

    第二天，由政府部门牵头出面，市维护妇女儿童权益领导小组成员单位、市政府妇女儿童工作委员会成员单位召开捐助会议，一名常委挂帅，市里通过新闻媒体宣传，开始组织社会各界捐款。上午开始组织捐款，下午，信访局长张民强的下属便将7800元捐款送到李娜手中。接到这笔钱后，当晚，她就带着孩子前往北京治病。当时张民强对她说：“你先带着孩子走，我们会把后期的捐款一分不少地给你汇过去。”

    就这样，来到北京，李娜带着孩子先后到多家医院诊断。由于患上过敏性紫癜，两个孩子住进了两个医院，同时，由于丈夫也正患病卧床不起，家庭的重担便落在了李娜一人的肩头。当时，根据医院的鉴定，病情加重的儿子伟超需要作换肾手术，要求立即住院。令李娜最为头痛的是，院方要求首先缴纳两个孩子的押金10万元，连同换肾手术，至少需要50多万元。

    为此，李娜便打电话给张民强。他在电话再次拍着胸膛保证说：“你放心吧，现在家里正在募捐，你坚持一下，你只管照看孩子，捐款的事情就不要过问了。要不你先找睢县公安局，看他们能给多少，然后再定夺？”几天后，睢县公安局也跟到了北京，并捐款2000元，局长以个人的名义拿出200元。

    然而，在市民政局长张民强汇给李娜1万元后，就停止继续提供捐款。之后，张民强的下属来到北京，对李娜说：“局长交代了，你这件事情是睢县公安局引起的，应该让他们出大头儿，市里根据情况出小头儿。”李问：“你们总共捐了多少？”对方听罢，人脸变成了“驴脸”，很不高兴地回答说：“你这是没事儿找事，我们捐了多少别管、也别问了。”随即，这名来京的市民政局干部便向远在河南商丘的领导张民强打电话汇报。同行进京的睢县公安局来人对李娜说，本县共捐了60多万，要求她回去取钱，并要求她事先写下了60万元的“收据”。

    知情人说，在这次全市开展的轰轰烈烈捐助献爱心活动中，全市的八县两区各界干部群众纷纷响应和参与。短短的几天内，除睢县募捐60多万元外，其他各区县党委政府机关、工矿企业、大中小学校和商丘籍民营企业家等慷慨解囊，先后捐助达几百万元，仅某企业一家就捐款数万元。但不知为何，这一笔笔巨额捐款却在张民强等人的暗箱操作下神秘消失，不知去向。而张民强等除了捐款当天给李娜母子7800元现款后，后加1万元，再也不曾拿出分文。

    同时，张民强一伙人再次向睢县方面施加压力，认为是由于该县公安局的原因而造成了对李娜家庭的毁灭性灾难、延误了孩子的看病时间，因此这个钱应该由睢县公安局掏腰包。作为全市社会捐助统领机关的市政府信访局等单位却“冷眼旁观”，开始变为了局外人和看客。张民强一伙人不但不掏钱，反而因为李娜在京追问全市捐款的去向而惊慌恼恨，预谋策划了后来的摧残迫害受害人的阴谋，欲将其置于死地，保住吞进口袋里的数百万元社会捐款。

被捐助的受害人反而变成“敲砸勒索”嫌疑人

    就这样，李娜轻信了睢县公安局干部“回老家去取60万元现金”的谎言，将孩子丢在北京医院，与他们回了河南原籍。到了睢县，县公安局立马将李娜关进一家宾馆。带她的人说：“我去找领导汇报去。”然而，她呆在宾馆里一天一夜，却一直没有人回复。

    第三天，正当李娜焦虑地等待这笔救命款时，“汇报工作”回来的公安人员见面便说：“走，我们送你回家去。”出门后，李娜发现车子走的方向不对，就连忙问：“我的家在正东方向，可你们向北边干什么去？”对方谎称说到县委见领导。就这样，她被送到了民权县看守所关押。

    当时，民权县看守所将李娜关了一夜。第二天上午，由于没有正规手续，民权警方再次将她送回睢县看守所，并遭到警方殴打。

    6个月之后，睢县方面又将她转入柘城县看守所。在这里，因为李娜拒绝在收留手续上签字，挨了警方人员重重的几脚和恐吓辱骂。

    2008年2月21日，柘城县法院以敲诈勒索罪为名，判处李娜有期徒刑三年。对此李娜不服。她认为，睢县公安局两次错误对其拘留，暴力执法经济纠纷，给其家庭造成严重后果不予赔偿，致使孩子有病无钱医治，被逼无奈只得请求政府和社会各界给予爱心捐助。她要求睢县公安局赔偿损失，以自己不具有非法占有他人财物的动机，没有实施法律禁止的威胁和要挟行为，不构成敲诈勒索，睢县公安局与其有法律上的利害关系，该案证据的取得违反法律程序，不能作为有效证据使用等理由提出上诉。

    当年6月25日，商丘市中院认定该案事实不清，撤消了该县法院的一审错误判决，并发回重申。

    然而，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面对柘城县法院一个如此铁证如山的枉法判决，作为河省的最高审判机关，省高院却做出了驳回受害人李娜的申诉要求的判决。

      孤苦无助的绝症儿遗憾离开人世
 

    2010年7月，刑满释放的李娜回到家中，发现儿子王伟超的脸色已呈蜡黄色、没有一点血丝，身体干瘦。李娜怀着一线希望、哭着再次来到了商丘市信访局，想找张民强局长求援。此时她才知道，对方已经离职。她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傻了眼，感觉最后的希望也已破灭。

图二、小伟超离世前留照。

    后在李娜的哭诉下，新任的市政法委书记、信访局局长、公安局长、法院院长一同来到睢县，找到该县的政法委书记、县长，将公检法几家领导叫到一起，要求该县想办法出钱治病救人。就这样，在商丘市政法委书记王建民的督促下，睢县公安局每月拿出1万元给予救助，先后给了几个月。而每月1万元的钱款仅仅能够维持儿子基本的透析，其余必须的治疗手段和药物根本无钱消费。王书记调走后，睢县公安局逐渐停止出钱。为此，李娜心急火燎地找到该县公安局，结果该局不断推诿扯皮。然而，对于当初商丘市和睢县公安局的多笔巨额捐款的去向，却一直没有哪个领导出面解释。

    由于孩子病情愈加严重、身上开始出现红点，呼吸困难。面对小伟超的生命体征越加微弱的现状，李娜心如刀割，四处奔波求助。
    特别是近几个月来，孩子皮下肾出血，并伴有呕吐昏迷，生命危在旦夕。院方对她说：“有钱就有希望，没有钱只能等。”困惑之际，李娜再次哀求地将电话打到睢县方面，要求帮助，每打一次，对方总是那句话：“你等着吧，已经给你送去了。”尽管到了这个地步，当地公安机关仍然有人警告她说：“你别上访，要是再上访就抓你去劳教判刑”。

    2013年1月29日一大早，李娜就给睢县公安局打电话说，请求结算前期拖欠的3万元住院经费及当天的复查费用。但直到下午一点钟，仍不见有任何回复。因为无钱进行透析，孩子呕吐后再度昏迷，经抢救无效，最终痛苦的离开了人世。

    在北京某医院太平间，神情木讷的李娜，神情痛楚不堪，几近崩溃。她抚摸着孩子的尸体，一遍遍地重复着那句话：“你说说这事儿，如果当初张民强局长他们肯拿出孩子的救命钱，我何苦要蹲这三年冤狱？我的孩子更不会死去......”  而此时李娜的丈夫王岩因受到刺激而精神再度失常。

    据了解，在商丘市，这起帮助李娜家庭、捐款献爱心的活动，历经几年后，直到今天仍在捐献之中。随着2013年春节一天天临近，李娜因为还不起几万元的医院拖欠款，儿子的尸体仍然被院方扣留，不能入土为安。

    不仅如此，由于在狱中多次遭受毒打残害，李娜腰部和全身多处受伤，现需拄着拐杖才能勉强行走。头部昏沉麻木，时感恶心呕吐。虚弱多病的她时常站立不稳，生活难以自理。

    采访中，李娜反复问我：“你说说我这命咋就这样苦？我感觉着身子快挪不动了，可能我明天就被警察们给抓住，带回去劳教判刑，他们说我越级上访违法、是危害社会治安秩序。反正这孩子也死了，这下可好，我还有什么在乎和牵挂……” 

    言谈之间，李娜几度泣不成声。这样的情形、遭遇，即使铁石心肠的人亦不免动容。由此可见，商丘张民强之流简直天理不容，我们期待着法律给受害人和广大关注本案的人民群众作出一个公正的答复！